万历明君_第163章 红袖添香,论道经邦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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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3章 红袖添香,论道经邦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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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翊钧合上奏疏,搁到一旁,而后有些犯困地揉了揉眉心:“快歇了,大伴去将新报与东林学报取来。”



张宏无法,只好去听命行事,只盼皇帝早些完事歇息。



等张宏取过一沓报纸,摆在桌案上后。



朱翊钧才摆了摆手:“大伴去准备吧,朕写完这点东西就来歇息。”



皇帝要睡觉,准备工作可不少,更何况皇帝现在还有个选侍侍奉万寿宫。



张宏无奈,只好行了一礼,口称退下。



朱翊钧摆了摆手,再无言语。



张宏弯着腰,缓缓退出了大殿。



到了殿外,他从小太监手中拿过一盏灯笼,就要去往寝殿。



恰在这时,寝殿方向,几盏灯笼由远及近。



等到得近处,张宏才看清楚来人,连忙行礼:“李选侍。”



其余太监侍卫,落后半步,纷纷有样学样行礼。



李白泱示意众人起身,解释道:“陛下如此操劳,我特意给陛下煮了碗羹汤。”



说罢,她略微让开身子,显出身后侍女手中的汤羹。



张宏一怔:“选侍亲手做的?”



李白泱点了点头。



张宏见状,不动声色地开口道:“选侍,按宫里的规矩……”



话没说完,李选侍无奈地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


说罢,她拿起勺子,盛了一勺在嘴里,咽了下去。



这才坦然看向张宏:“张大珰,可以了么?”



张宏不答,告罪一声,上前自己喝了一口。



过了一会见身体没有异状,他这才赔笑请罪连连:“这是宫里的规矩,奴婢得罪了,选侍您请。”



李选侍也没为难他,点了点头,便越过众人进了万寿宫。



张宏眼神示意干儿子张诚,与近卫蒋克谦。



后二者会意,连忙跟上,殷勤地接过宫女手中的木盘。



……



朱翊钧看着面前只剩小半碗的汤羹,无语看着李白泱。



虽说厨子不偷,五谷不收,也没见这样喝得见底的啊。



李白泱瘪了瘪嘴:“陛下,女儿这一路进来,过五关斩六将一样,你一口我一口,便只剩这么一小碗了。”



朱翊钧神色古怪更正道:“既然封了选侍,还是称臣罢。”



女儿这自称,听得他感觉怪怪的。



虽然他知道这是时代特色,什么老妇、吾、予、奴婢,各种自称都有。



他看三垣笔记时,也见过后宫妃嫔跟崇祯自称女儿的。



但朱翊钧看到李白泱这张稚嫩的脸,还是有些罪恶。



李白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闻言露出一丝喜色,从善如流立刻改了口:“臣妾知道了。”



朱翊钧这才通泰过来,说起正事:“御膳有御膳的规矩,你下次多做点不就是了?”



改流程是不可能改的,不让尚膳监盯着做,沿途一口口尝过来,他也不敢喝不是。



还是多做一些,来得实际。



说罢,朱翊钧便盛了半勺,小小抿了一口。



刚一进嘴,朱翊钧下意识吐了吐舌头。



凉了。



他不动声色将碗放到一边,开口道:“先让朕把事忙完。”



李选侍知情识趣:“那臣妾先告退了。”



连两宫监国都没敢踏入文华殿廷议半步,她自然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利害。



要是不慎看到皇帝的奏疏,明天恐怕就得去冷宫了。



朱翊钧摆了摆手:“不是政事,既然来了,便等朕一起罢,正好朕有点乏,给朕按按。”



奏疏都给司礼监抱走了,也没什么麻烦事,就当是留着闲聊了,毕竟是室友,熟悉熟悉还是有必要的。



李选侍闻言,轻轻应了一声。



旋即绕到皇帝身后,将纤细的手指放在皇帝肩上,揉按了起来。



嘴上例行劝道:“既然不是政事,陛下不妨早点歇了。”



朱翊钧活动了一下脖颈,没接话茬,反而问道:“你在家学过经义么?”



李选侍骄傲地点了点头:“学过一些。”



这种语境之下,直接回答学过一些,已经是毫不谦虚了。



朱翊钧不觉得奇怪。



李春芳毕竟是当世大儒,这种人最爱对家里人进行三观教育。



他递给李选侍一沓报纸:“现在京城中辩经吵得厉害,你可曾听说?”



李白泱伸手接下,顺势又放回桌上,一边给皇帝按着肩,一边回道:“陛下,固安伯给陈娘娘带的报纸,臣妾每期都看的。”



朱翊钧顺势身子往后仰倒,好奇道:“哦?那你觉得现在辩的,谁说得更有理?”



李选侍想了想,面色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:“陛下,臣妾虽然学过一些经义,但如今李夫子与薛夫子的辩论,委实有些深奥了,臣妾已经听不太明白了。”



朱翊钧暗暗嘁了一下,还以为是高手呢。



不错,在会试前,东林学报就以顾宪成准备会试为由,换了主笔。



如今与李贽论战的,便是这位进两浙哲庙的当时大儒,薛应旂。



重量级人物出马,自然是越来越深奥。



涉及到一大堆前置知识,儒门专业术语,心、理、意、识、知、行、色、空、欲、良知、本体、功夫……



哪怕新报特意用白话翻译过来,都还是开始脱离一般人能吃瓜的地步了。



这是不可避免的,但却不能任由如此发展下去。



“李夫子提出他的本体论之后,臣妾以为李夫子说得有道理,良知本体,就应该是普世的,哪怕李夫子提出的进步与公平有些狭隘,但无论是我祖父兼济天下的理想,还是臣妾偏安一生的小心,不都是通行于世的良知吗?”



“这恰恰证明了李夫子的本体根基,足以支撑起学派繁多的儒学高台。”



“额……当然,只是臣妾愚见,陛下姑妄听之。”



“但其后薛夫子下场后,臣妾又觉得薛夫子说得有些道理。”



“薛夫子说,李夫子这是以人理夺天理。”



“普泛所谓本体、良知,必先存乎于先天之中,如在物体表象中,取去悟性关于物体所思维者,如实体,冷热之先天感觉,此之所谓天理。”



“而后才合以人道,取其属于感觉者,见、闻、知。”



“视日光直射,触石头烫热,岂见因果?”



“是故,有先天才有后天,现有良知本体,才泛行于世。”



“虽说薛夫子指责李夫子是倒果为因,蛊惑众生的魔头有些过了,但臣妾还是觉得薛夫子说得似乎有些道理。”



朱翊钧静静听着路人视角的感受,默默感慨。



这就是学问辩到高深处的弊端,大众百姓已经听不懂了。



只觉得双方说得都有道理。



李贽作为日用派,将本体抽象在众生当中,来了一出普世价值。



薛应旂下场后,则是直接辩到了二者分歧的根基上——认识论。



你李贽既然将本体抽象到世界、时代上去了,那就是混淆了天道和人道的关系,已经没了精准定位了。



太阳照射石头,摸到石头发热,这都是人所见,那二者的因果关系谁看到了呢?



这难道不是人作为主体,参悟天道得来的么?



否则,你就算说一千道一万,万事万物的因果关系,你怎么去认识呢?



所以薛应旂认为,是先有天理,再有人道的参悟,而人本身的认识能力,也应该是先天的,不需要后天培养,就如同能感受到冷热一样。



而不是李贽这样,被外界影响,被动地认识良知本体。



那人,就不足以称之为人了,跟猴子没有区别。



“到这里还能看懂。”



“后面李夫子和薛夫子,开始论述天理,人道的关系,臣妾脑袋就一团浆糊了。”



李白泱鼓着腮帮子,有些尴尬地左右脸来回倒腾着腮帮子里面的气。



朱翊钧见她说完,这才抓住她的手,让她不用再按:“所以王世贞才要开办文会,替你我看客,答疑解惑嘛。”



后面确实太过深奥了。



所以才要将儒门的黑话好好整理翻译一番才能继续推行得下去啊。



李选侍愣了愣:“王盟主也要参与进辩论?”



朱翊钧点了点头:“不止王世贞,两位阳明亲传、三师七证,还有孔家嫡传,都要来凑凑热闹呢。”



李选侍迟疑片刻,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陛下,臣妾祖父来吗?”



朱翊钧哈哈一笑:“他是泰州学派的弟子,王艮亲传,自然是要来给李贽撑腰的。”



旋即,他看向李白泱,狡黠一笑:“怎么样,想不想去凑凑热闹?”



李白泱啊了一声,搓着衣角嗫嚅道:“不……不好吧,陛下上次才被李太后训斥了。”



朱翊钧摇了摇头:“不,这次是王世贞邀朕,自然是光明正大去。”



说罢,他也不管李白泱同不同意,自作主张道:“好了,就如此定了。”



“替朕磨墨,朕还要给文会准备拜帖呢。”



李白泱这才知道皇帝口中不是政事的事是什么,敢情是为了出宫凑热闹。



她一边替皇帝磨墨,一边不解道:“怎么还要跟陛下讨拜帖的。”



朱翊钧提起笔,摇了摇头:“不是他跟朕要拜帖,而是这般盛会,哪能没个足以名留史册的开场,顺便也照顾照顾你这等不学儒术的看客。”



说罢,他铺开一张纸,缓缓下笔。



李白泱磨着墨,好奇看去。



端正的几个大字跃然纸上《辩经之文献综述》。



下方则是一行独具皇帝特色的小标题——《纯粹理性与实践理性:诸学派之异见源流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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